不容忽视的新【xīn】兴【xìng】市场【chǎng】岁末年初,在对新一年能源领域进【jìn】行展望的时候【hòu】,有机【jī】构梳理了【le】一份【fèn】

“2019年最值得期待的可再生能【néng】源【yuán】市【shì】场【chǎng】”名单。这个名单中除了中国、美国【guó】、澳大利亚【yà】等【děng】大“玩家”之外【wài】,还有一个【gè】国家也位列其中,那【nà】就是蒙古国。

而其上榜的【de】原因,与近期一个【gè】“大单”不无关【guān】联。2018年11月,亚洲开【kāi】发【fā】银行和蒙【méng】古国政【zhèng】府签署了一项总额为8560万美元的贷款【kuǎn】和捐赠协议,用于开发蒙古【gǔ】国的分【fèn】布式可再生【shēng】能源【yuán】系【xì】统【tǒng】,其计【jì】划【huá】总【zǒng】容量为41兆【zhào】瓦【wǎ】,将【jiāng】利用电【diàn】池储【chǔ】能和能效管【guǎn】理等手【shǒu】段,把蒙古国【guó】丰富的可再生能源电力传输到西部偏远 地区,以减少这些地区对【duì】高污染火电厂的依赖。

另外一【yī】个信号则是【shì】,在近期【qī】于乌兰【lán】巴【bā】托举办的“2018东【dōng】北亚能源互【hù】联网合作论坛”中,蒙古国【guó】拥有【yǒu】向世【shì】界供【gòng】应可再生能源电力的巨大潜力,成了与【yǔ】会【huì】人士的普遍共识。


如【rú】果要研【yán】究资源型国家的转型, 那么蒙古【gǔ】国无【wú】疑是【shì】最【zuì】有代表性的样本。这个以【yǐ】丰【fēng】富的矿产资源闻名【míng】于世的北亚内陆国家,经历过【guò】以煤炭【tàn】驱动【dòng】的【de】经济高速发展,经历过国家【jiā】财政的大起【qǐ】大落,也正经历环境治理【lǐ】的困境。近年【nián】来,它把目光投【tóu】向境内丰【fēng】富的可再生【shēng】能源,希望能在传统能【néng】源和新能【néng】源之间,寻求到一条平衡发展的道路【lù】。

“近十【shí】年来,可再【zài】生能【néng】源的开发一直是蒙【méng】古国能源系统建设【shè】的重点”,“为了维持经济的【de】稳定,我们仍【réng】将扩【kuò】大煤炭【tàn】出口”,这是蒙古人民共和国总统办公室【shì】能源专家巴央加噶【gá】 尔·比央巴塞可汗【hàn】向本刊记者反复强调的【de】两点。他【tā】表示,蒙古【gǔ】国明【míng】年【nián】的煤炭出口目标是【shì】4200万吨,除了向【xiàng】日益【yì】 扩大【dà】的东【dōng】北亚市场提【tí】供【gòng】商品输出外, 蒙古还希望成为一个【gè】可靠的清洁电力出口国,这两点加起来【lái】,共同构成【chéng】了蒙古国未来的【de】出口战略【luè】。

现【xiàn】任蒙古国【guó】总统巴特图勒嘎则一直【zhí】大【dà】力【lì】支持东北亚电力【lì】系统的发展【zhǎn】,希望借助与周边国家【jiā】的电网【wǎng】互联互通,将蒙古国的可再生能源【yuán】电力输往俄【é】罗斯、中国、日本【běn】、韩国等国。

但在这个【gè】雄心勃勃的出口计划背【bèi】后,是【shì】蒙古国【guó】国内极【jí】度匮乏的电力供应和落后【hòu】的【de】基础设施:目前,蒙古国仍【réng】有 18.8%的电力依赖进【jìn】口,另有【yǒu】79.3%为 火力发【fā】电或热【rè】电【diàn】联产,环境代价【jià】巨大; 三大电网【wǎng】相互【hù】独立且设【shè】施陈旧;全国仅 有1/5的公路为柏油路,至今【jīn】没有自己的【de】输气、输【shū】油管【guǎn】道。

那么,蒙古国的能源战略如何平衡本国【guó】的需【xū】求和出口目标?在资金、基础设施【shī】和政策资【zī】源【yuán】都比【bǐ】较薄弱【ruò】的前提 下,蒙古国能【néng】否实现其【qí】“两条腿走路”的目【mù】标呢?

无法割舍的煤炭产业

蒙古【gǔ】国刺激煤炭产业【yè】发展【zhǎn】的政【zhèng】策 一度相当激【jī】进。自上【shàng】世纪【jì】90年【nián】代开启经济【jì】转型以来,蒙古国先后颁布了【le】《外国投资【zī】法》和《矿产资源法》。其中,1997年颁布的【de】《矿产资源法》规定任何国【guó】籍的【de】法人、自【zì】然人【rén】都可以【yǐ】申【shēn】领【lǐng】矿产【chǎn】 证并可进行转让【ràng】和抵押。此举吸引了大量资本进入【rù】煤炭行业,但【dàn】同时也带来【lái】了恶性竞争、政治腐败以及环境污【wū】染等诸【zhū】多问题。

为此,2 0 0 6年,蒙【méng】古【gǔ】民【mín】主党【dǎng】对 《矿产资【zī】源法》进行了修订【dìng】,就开发【fā】资质、环【huán】境保护等问题提出了一系列限定条【tiáo】件【jiàn】。随后【hòu】人民党上台,实施了更【gèng】为【wéi】激进的【de】环保策略,导【dǎo】致许多企业的开发许可【kě】证被吊销【xiāo】。最为致【zhì】命的,是2013年 修订的《外【wài】国【guó】投资法》,直接取缔了一 大批【pī】引进外资的优惠政【zhèng】策,导致大量资本撤离。

正在此时,全球煤炭行【háng】业进【jìn】入寒冬,价格【gé】猛【měng】跌,蒙古国【guó】遭【zāo】受重创【chuàng】。 2012~2016年间,蒙古国货【huò】币贬值 50%,2016年GDP增长【zhǎng】为【wéi】负,政府赤字攀升至GDP的17%,公共债务达GDP 的88%,国【guó】民经济处于【yú】崩【bēng】溃【kuì】的边缘。 2017年,经【jīng】蒙古国多方协调【diào】,国际货币基金组【zǔ】织、亚洲开发银【yín】行、世界【jiè】银【yín】行以及【jí】中国、日本、韩国等方共同发起了【le】一个总额【é】为55亿美元的长期低息【xī】贷【dài】款,蒙古国则【zé】需要做出削减财政赤 字、调整经济结构的承诺。这一计划重【chóng】振了市场【chǎng】信心,再加上国际【jì】煤价上涨的助推,煤炭【tàn】产业再度【dù】吸引了大批社会资本。

2017年【nián】,蒙古国【guó】的GDP实现 了5.1%的增长,煤炭产【chǎn】量达到4710万吨,为历【lì】史最【zuì】高水平,计划【huá】勘探范围【wéi】也【yě】从【cóng】原来国土面积的9.6%,拓展到【dào】了 20.9%。

和【hé】所有资源富【fù】集地区一样【yàng】,蒙古国也【yě】深受产业【yè】结【jié】构【gòu】单一之苦,此【cǐ】外还要应对国内的政局不稳以【yǐ】及朝令夕改所导致的【de】经济动荡。此外,虽然贡献了1/4 的GDP和80%的出口,但蒙古的煤炭产业并【bìng】不是劳动密【mì】集【jí】型行【háng】业【yè】,其【qí】就业人口仅占【zhàn】全国劳动【dòng】力的【de】4%,因此煤炭【tàn】行业【yè】的繁荣并【bìng】没有为普通民【mín】众带【dài】来福祉,反而造【zào】成了【le】贫富差距的拉大。因此,如何稳定产业【yè】预期,同时调整过度单一【yī】的经济结构,将是【shì】蒙古国未来不得【dé】不解决的问题【tí】。

可再生能源:美好的愿望

相【xiàng】比煤炭行业,蒙【méng】古国可再生能源的【de】政策导向相对稳定,但资金和基础设施【shī】配套能力【lì】不足【zú】,是目前面【miàn】临的【de】最大障碍【ài】。

蒙古国的【de】可再生能源资【zī】源十分可观:据世界【jiè】可【kě】再生能源协会【huì】预测【cè】,蒙古【gǔ】 国包括太阳能、风能和水能在内【nèi】的【de】可再生【shēng】能【néng】源总量在2.6太瓦左【zuǒ】右,仅风、光 发【fā】电两项,就【jiù】可以满足2030年整【zhěng】个中国的【de】用电需求。

蒙古国的可【kě】再【zài】生能源建设始于2009年。这一年,在【zài】欧洲复兴【xìng】开【kāi】发银行的【de】资助下,蒙古国在乌兰【lán】巴托附近建设了【le】第一个商业化【huà】运行、装机【jī】容量为【wéi】 52兆瓦的风电场【chǎng】。但受【shòu】制于电网基础设施【shī】,一直【zhí】到2013年,这个风电场才实现并网运行。

从现实需求【qiú】看,蒙古地广【guǎng】人【rén】稀, 是【shì】世【shì】界上人口密度最低【dī】的国家之【zhī】一, 有60%的人口居【jū】住【zhù】在首【shǒu】都乌兰巴托, 剩【shèng】下的40%多为游【yóu】牧民族。可再生能源的分布式【shì】特征,与这种人【rén】口和地理环境正【zhèng】相【xiàng】协调,所以在早期,一【yī】些小型的离网设施是新【xīn】能【néng】源发展的主要【yào】形态,尤其是户用太【tài】阳能板【bǎn】,很早就通【tōng】过“十【shí】万太阳能蒙古包”计划,在农牧民家【jiā】庭中得到了广泛的使用。从这个【gè】意义上说,一个【gè】分布式的储能系统,的确为蒙古所急需。

城市【shì】化进【jìn】程【chéng】的加快【kuài】则为【wéi】新能源【yuán】释放【fàng】了更多空间。随着越来越多的农牧民选择在城市定居,蒙古未来的电力【lì】、水、热能【néng】需求会有一个较【jiào】大【dà】幅度 的增长。据【jù】蒙古能源【yuán】部【bù】门预测,蒙古的电力需求将【jiāng】从2018年的770万【wàn】千瓦 时,上升【shēng】到【dào】2030年的980万千瓦【wǎ】时,热能需求将从2015年的730万大卡,上升到2030年的880万大卡【kǎ】。

但相对于其潜在生产能力【lì】而【ér】言, 这仍然是一个较小的规模,如果没有【yǒu】一【yī】个外部市场,蒙古【gǔ】国将很难【nán】消【xiāo】纳其大规模的【de】可再生【shēng】能源资源。

从政【zhèng】策【cè】层面看,在落【luò】地实践之 前,蒙古国【guó】就开始了【le】可再生能源【yuán】相关【guān】的【de】制度建设。2007年,蒙古国颁布【bù】了《可【kě】再生能源法》;2012年,设立了管理可再生能源发展的【de】专业部门【mén】——环境与绿色发展部,是世界上最早成立【lì】类【lèi】 似【sì】部【bù】门的国家之一。2014年,又公布 了《绿色发展【zhǎn】政策》,提出了可再生能源【yuán】发展的两阶【jiē】段目【mù】标:到【dào】2020年, 可再生能源发电的装机比【bǐ】重,从目【mù】前的7%上【shàng】升【shēng】到20%,到2030年,再上【shàng】升到30%。

在政【zhèng】策层面,和【hé】所【suǒ】有国家一样【yàng】, 蒙古也推出了可再【zài】生能源发展的补贴政策。2007年的【de】《可【kě】再生能【néng】源法》规定风电的上网价格为0.08~0.095美元/千瓦时(按【àn】目前【qián】汇率计算,蒙古国现行工业电价为【wéi】0.06美【měi】元/千瓦时),具体价格则由发电【diàn】商【shāng】与蒙古国能【néng】源管理协会之【zhī】间进行【háng】协商【shāng】。按照蒙古国的设【shè】想,新能源电价和实际【jì】电【diàn】价之【zhī】间【jiān】的【de】差额,将由一个【gè】“新能【néng】源基【jī】金”来【lái】填补,但直到今天,这个基【jī】金仍然停留在想象之中。


此【cǐ】外,补贴【tiē】的结算方式也【yě】带来了诸多隐患。起初,蒙【méng】古国为了吸引外国投资者,允许补贴以美元【yuán】结算【suàn】,但这无形中使得【dé】政府承【chéng】担【dān】了巨大的【de】汇率【lǜ】风险。

平衡还是拉锯

无论是煤【méi】炭【tàn】的振兴还是可再【zài】生能源的发展,蒙古目【mù】前都【dōu】大量依赖国际社会的援助,尚未【wèi】形成充分的自主【zhǔ】优【yōu】势【shì】。从【cóng】可行性【xìng】的角度看【kàn】,未【wèi】来几年,无论是 满足蒙古国国内的能源需求,还是为了满足出【chū】口的【de】需要,煤炭仍将发挥主【zhǔ】导性的【de】作用。从实际看【kàn】,政府投资【zī】也多流向了煤电【diàn】领域。

在满足本国需求【qiú】之后,借助特高【gāo】 压项【xiàng】目的发【fā】展,蒙古国煤电有可能先 于可再生能【néng】源电力实现出【chū】口。蒙【méng】古国 总【zǒng】统在近期举行的东【dōng】方经济【jì】论坛中表 示,中蒙煤电1500公里【lǐ】特高【gāo】压输电项 目的可行性研究已经【jīng】完【wán】成【chéng】,如果能【néng】投入运行,蒙古国【guó】将首次实【shí】现煤电的对【duì】外输【shū】出。

蒙古的可再生能【néng】源虽然不乏长远目【mù】标,但目前尚未【wèi】形成稳【wěn】定的【de】生【shēng】产能力,仍需【xū】要高度依赖政策【cè】倾斜和国【guó】际【jì】社会在资金、技【jì】术方面【miàn】的支持。从这个意 义【yì】上来说【shuō】,蒙【méng】古的煤电和可再【zài】生能【néng】源【yuán】电力【lì】存在一【yī】定的竞争性关系,并且有同样的出口诉求【qiú】。如果【guǒ】政府不【bú】在政策和资金使用【yòng】上加大对可【kě】再生【shēng】能源的倾【qīng】斜力度, 其在短期内的发展将很难出现大的起色。

从东北亚电力互联互通的角【jiǎo】度看,未【wèi】来中国、日本和韩国是地【dì】区内最大【dà】的买【mǎi】方,而蒙古【gǔ】和俄罗斯【sī】有【yǒu】可能成【chéng】为区域内最大【dà】的【de】可再生能源电力输出国。鉴于蒙【méng】古国一【yī】直奉【fèng】行相对中立的外交政策,如何协【xié】调【diào】各国战略,形【xíng】成【chéng】共【gòng】同【tóng】目标,是未来东北亚电【diàn】力互联面临【lín】的重要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