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wēi】观上【shàng】，一个地区的煤炭【tàn】如【rú】果采【cǎi】光了【le】，那么它必须实现经济模式、能【néng】源结构与就业【yè】结构的转变，比如【rú】中国辽宁的【de】阜新地区，是【shì】最早一批煤炭资源枯竭地区【qū】与转型【xíng】的试点。
中观上，天然气【qì】基础设施如【rú】果普【pǔ】及，比【bǐ】如【rú】在四川【chuān】、重庆、甘肃等【děng】地，那【nà】么当地利用天然气的物【wù】理障碍消除，这些【xiē】地区发展天然气的【de】更【gèng】大程度的【de】利用，也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宏【hóng】观上，能源【yuán】的结构随【suí】着基础设【shè】施、消费升级、市【shì】场动态与【yǔ】技术进步也【yě】随时在变化，比如欧美发达国家上世【shì】纪50年【nián】代【dài】之后迅速的油【yóu】气化，我国农村地区【qū】在上世纪【jì】90年代以后比较快速的生物质的退出。
所以【yǐ】，不谈具体程度，不谈【tán】规模，不【bú】谈朝什么能源转型以及何时需要成功【gōng】，只是笼【lóng】统【tǒng】地【dì】提“能【néng】源转型”，仅【jǐn】仅是团结【jié】了大多【duō】数的政治智慧和【hé】权宜之计。这样的提法【fǎ】缺乏有用的信息含量，出现类似【sì】“煤炭也可以是低【dī】碳的”这样的说【shuō】法也是不【bú】足【zú】为奇。
过去的能源转型【xíng】存在着大量历史的偶【ǒu】然、技术的【de】进步与发明、相【xiàng】应的配套【tào】基础设施的完善【shàn】。比【bǐ】如煤炭-蒸汽【qì】机-水【shuǐ】路运输【shū】，油品-内燃机-公路运输【shū】-加油【yóu】站都构【gòu】成了一个彼此【cǐ】依【yī】靠、互相影响的技【jì】术网络。这些【xiē】转型，往往可以视【shì】为“政策中性”的，是自然发生的，而【ér】鲜有主动【dòng】的政策作为的影响。如果转型是具有自然【rán】的自我驱动力【lì】的，那【nà】么也没【méi】有什么可【kě】值得夸奖与【yǔ】额外关注的。
所以，我们真正【zhèng】要讨论并且需【xū】要致力的是什么样的能【néng】源【yuán】转型呢?让我【wǒ】们以【yǐ】2018年8月联合【hé】国秘书长古特雷斯的话作为【wéi】提示：
如果国际【jì】社会不在2020年之前【qián】改变方向——包括制止致命的温室气体排放并推动【dòng】气候行动以【yǐ】及迅速摆脱对化石燃料的依赖【lài】，将错失扭转【zhuǎn】气候【hòu】变化的时机，并将【jiāng】给地【dì】球【qiú】上的人类以【yǐ】及其【qí】赖以【yǐ】生存【cún】的自然系统带来灾难性后果。
人类社会已经经历了【le】从薪柴【chái】到煤炭【tàn】、从煤炭到油气【qì】的能源转型。今天，我【wǒ】们又要【yào】重提【tí】能源转型【xíng】，即从化石能源【yuán】到可【kě】再【zài】生能源。但朝可再生能【néng】源的转型并不会自【zì】然发生到我们期望的【de】水【shuǐ】平，或者【zhě】说我们面临着实现气候安全【quán】和【hé】环境【jìng】改善【shàn】的高目标，没有【yǒu】足够的时间【jiān】等待自然发生的能源转型。但与此同时，朝着可再生能【néng】源转型【xíng】又是必须的。因此，作为这【zhè】个星球上的智慧生物【wù】，人类的政策【cè】选择和【hé】行动【dòng】显得尤【yóu】为重要。
本地污染治理不足以推动足够的能源转型
在国际上，我们可能听过一种【zhǒng】说法【fǎ】：“可【kě】再生能源是绿色的，减【jiǎn】轻本【běn】地污染，并且可以创造绿色就业”。
在国内，针对严重的环境污染，特别是空【kōng】气污染问题，我们也听过一种说法：“未来我们不可能再大规模依赖末【mò】端【duān】治理，目【mù】前情【qíng】形已【yǐ】经把【bǎ】我们逼到【dào】必须【xū】要去动产业结构、能【néng】源结构这一【yī】步【bù】。只有将节能情【qíng】景和深度【dù】能【néng】源结构调整相结合，才能【néng】使【shǐ】所【suǒ】有城市均可达标。”
这两【liǎng】种说【shuō】法都【dōu】正确，但我们【men】需要警惕的是：足够程【chéng】度的能源转型能够推【tuī】动本【běn】地污染治理【lǐ】，反之却不尽然。
对于本地污染问题的解决，有三种可能：
一是如果已经存在直接的监管，比如广泛存【cún】在【zài】的【de】对于二【èr】氧化【huà】硫【liú】、氮氧化物等【děng】的控制标准以及对【duì】于汽车尾气排放的规【guī】定，那么这已经是【shì】防止【zhǐ】污染有【yǒu】效果并且有效率【lǜ】的【de】政策，不特【tè】别需要能源转型来进【jìn】一【yī】步加强。
二【èr】是【shì】像汽车排放部门【mén】，通过【guò】尾【wěi】气进一步催【cuī】化回收来标定法【fǎ】律规定的排【pái】放标【biāo】准，并【bìng】不会随【suí】着能源效【xiào】率的提升而变化，甚至强化污染物排放标准会增【zēng】加能耗，所以这方面【miàn】并【bìng】不存在与能源转型的“共同收益”。
三是减少能源消费从【cóng】而减【jiǎn】少本地【dì】污染【rǎn】排【pái】放【fàng】，似乎只存【cún】在于那些尚未完全控制的部门，比如居民【mín】燃煤取暖。但通【tōng】过局地污染【rǎn】的收益来【lái】论证【zhèng】着眼于改变能源结构的能源转型，似乎还不【bú】够充【chōng】分，何【hé】况【kuàng】不少地区末端治理的空【kōng】间仍旧非常【cháng】之大。
因此我们说，本地污染治【zhì】理需要能源转型，但需要的程度【dù】还【hái】远远【yuǎn】不够，不能【néng】充分论证足够【gòu】程度的能源【yuán】转型【xíng】。
什么能够充分论证能源转型
对于气【qì】候变化【huà】的讨论热度已经【jīng】持续【xù】了20年【nián】，这【zhè】一问题也被学者称为“从地狱来的问题”，需要【yào】全世界大范围【wéi】、长时【shí】间、共同的温室气体减【jiǎn】排行【háng】动才能缓解。2018年，长【zhǎng】期对这【zhè】一问题进行研究【jiū】与综合评【píng】估的耶鲁大学【xué】教授Nordhaus荣膺诺贝尔经济学奖【jiǎng】，也彰【zhāng】显【xiǎn】了这一问题的极【jí】端重要性。
2016年在法国巴黎通【tōng】过的气候协定，首次【cì】将【jiāng】2100年前温升【shēng】大【dà】概率【lǜ】上控制在【zài】2度【dù】以【yǐ】内【nèi】，并且努力实现1.5度【dù】写入【rù】了集体承诺。今年10月份发【fā】布【bù】的《IPCC全球【qiú】升温1.5℃特别报告》更是提出：我们已经目睹【dǔ】了升温1℃造成【chéng】的【de】后【hòu】果，与将全球变【biàn】暖限制在2℃相比，“限制在1.5℃对【duì】人类和自然生态系统有明显的益处，同时还可【kě】确保社会更加可持续和公平。但需要社会各方进行快速【sù】、深【shēn】远【yuǎn】和前所未【wèi】有的【de】变革。”
除此之【zhī】外，可持【chí】续发展目标【biāo】是联合【hé】国【guó】制定【dìng】的从2016年到2030年涵盖减贫、教【jiāo】育、环【huán】境改善、生活基础设施提升等17个目标，其又细分为169项【xiàng】具【jù】体目标。
这两个目标，一个是中短期【qī】目标，具【jù】有平等、人【rén】权方面的道义高点【diǎn】，一个是【shì】中长期目标【biāo】，具【jù】有人类赖以【yǐ】生【shēng】存发展的自然环境安全的重大意义【yì】。二者只【zhī】能统筹兼【jiān】顾【gù】，共同实现，否则将同时落空。正【zhèng】如联合国在讨论可持续【xù】发展目标时指【zhǐ】出：
如不对气候变化加以【yǐ】控【kòng】制，我们在【zài】过去【qù】几十年中【zhōng】取得【dé】的进展将发生倒【dǎo】退，不可【kě】能取得更多进展。对可【kě】持续【xù】发展的投资将降低温【wēn】室【shì】气体排放和增强气候适应【yīng】能力，从【cóng】而【ér】有助于应【yīng】对气候变化。反过来，应【yīng】对气【qì】候变化的行【háng】动将【jiāng】促进【jìn】可持续发【fā】展。应对【duì】气候变化和促进可持续发展相辅【fǔ】相成;如果不采取气候行动【dòng】，便无法实现【xiàn】可持【chí】续发展。反过来，许多可持续发展目【mù】标也致力于应【yīng】对导致气候变化的核心【xīn】问题【tí】。
而能源转型【xíng】是根植于这两个目标的共同【tóng】需要。《全【quán】球升温【wēn】1.5℃特别报告【gào】》提出【chū】，为实现1.5℃的目标，全球各【gè】国需要完成迅速、全方位的能源【yuán】转型【xíng】：2030年【nián】前，全球煤炭消费需至【zhì】少减少2/3;2050年前煤炭发电【diàn】比例需【xū】降到0%，同时可【kě】再生能源供电比例【lì】提高到85%。可持续发展【zhǎn】目标中“经【jīng】济适【shì】用的【de】清洁能源”和“气【qì】候行【háng】动”同样也需要通过【guò】能源转【zhuǎn】型【xíng】实现。
能源转型无法完全自我驱动和自我实现
“风电光伏的发电成本已经与【yǔ】传统电【diàn】源【yuán】在同一区【qū】间;在【zài】有【yǒu】些地区可再生能源已【yǐ】经成为最【zuì】便宜的【de】选择。”——现在，这已是一句大体【tǐ】准确的表述【shù】，不同地【dì】区【qū】仍然存【cún】在诸多的成本动态与【yǔ】价格【gé】如何形成方面【miàn】的细节。
国际可再【zài】生能源署【shǔ】2017年3月的统计显示，从2001年到2016年【nián】，光伏项目平均【jun1】合约价格【gé】已从每【měi】千度250美元跌至每千度50美元，而风【fēng】电则从80美元【yuán】/千度跌至【zhì】40美【měi】元/千度。
2004年，安【ān】装屋顶太阳【yáng】能系统的德【dé】国家庭可获得【dé】每千瓦时57欧分的固定保证价格，而到现在已经【jīng】在9-21欧分【fèn】。在墨西哥【gē】，2017年大规【guī】模的【de】能源拍卖则以每千瓦时不到2美分的【de】价格获【huò】得【dé】。即使比较类似规【guī】模的【de】项【xiàng】目【mù】，以【yǐ】此计量，十年来【lái】太阳能成本已经下降了90%。有人甚至开始大胆预计，五年内，在【zài】资源丰【fēng】富的【de】地点【diǎn】，太阳能【néng】能源每千瓦时价格或为【wéi】1美分。
这【zhè】样【yàng】的成本显然已经低于【yú】成本【běn】不断上升的核电，并且在部【bù】分地区低于煤电。那【nà】么【me】，这【zhè】会使得能源转型的过程变成【chéng】了自我驱动【dòng】、自我【wǒ】实现的过程吗?
答案似乎是否【fǒu】定的【de】。因为可再【zài】生能源的【de】正外部性并没有体【tǐ】现出来，换言之【zhī】，同【tóng】样在市场中竞争的化【huà】石能源的负外部性——对环【huán】境【jìng】和人体健康【kāng】的损害，没有内部化【huà】到其价格当中。因此在维【wéi】持【chí】煤电现有【yǒu】价【jià】格的情况下【xià】，即使“平价”的【de】可【kě】再生能源在市场中的竞争【zhēng】力依旧是缺失的。
前IPCC第三工作【zuò】组组长【zhǎng】Ottar Endenhofer曾经对补贴【tiē】作【zuò】为有效政策而存在“可能的次优问题”给出过精彩的分析与严肃的提醒，即补贴并【bìng】不能降低化【huà】石能【néng】源的竞争【zhēng】力，还【hái】是需【xū】要额【é】外【wài】的政策措施【shī】。
有效的政策【cè】措施的出【chū】台【tái】和贯彻尤为【wéi】重【chóng】要，即包【bāo】含明确目标、变革程度和时【shí】间表。这样的【de】政策决【jué】心可以从《能源生产与消费【fèi】革命【mìng】2016-2030》的出台可见一斑。
2017年，非化石【shí】电力在总【zǒng】电力【lì】中的比例大致为30% (风电光伏占【zhàn】7%)。《能源生【shēng】产与消费革命2016-2030》规定，到2030年，这【zhè】一比例需要上升到【dào】50%，即整【zhěng】整20个百分【fèn】点的提升与结构变化。这基本意味【wèi】着，在核电与【yǔ】水电不可避免地【dì】面临越来越多【duō】的困难、且经【jīng】济性【xìng】降【jiàng】低的条件下，风电【diàn】与光伏需要上升到【dào】整个【gè】电力结构的20%-25%。
这一文件的【de】出台，如果【guǒ】考虑到它【tā】的历史背景，我们不【bú】得不【bú】强【qiáng】调其重要的意义所在【zài】。因为2016-2017年不【bú】少政策文件和讲话讨论都首先说明：在【zài】未来相当长时期【qī】内，煤炭作为【wéi】主体能源的地位不【bú】会改变【biàn】。但不界定这个“相当长【zhǎng】”与“主【zhǔ】体”的含义，这样【yàng】的表达没有足够的信息【xī】含量。
因此相对【duì】照而言，这短短9-21年【nián】时间显示了整个【gè】决【jué】策层思维方式上的巨大变化【huà】。然而如何真【zhēn】正实现【xiàn】当【dāng】下需要实现的【de】能源转型，需要更大程度的思【sī】维转变以及更强有力的推【tuī】动【dòng】。正如【rú】IPCC 第二工【gōng】作【zuò】组【zǔ】联合主【zhǔ】席 Debra Roberts 所言【yán】：“接下来的几年有可能是历史上最【zuì】重要的几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