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伦律师事务所 吕辉木
【核心提示】
光伏发电工程项目中，买方应当重视对光伏组件功率衰【shuāi】减质量【liàng】问题的证【zhèng】据收集和【hé】保【bǎo】全工作。首【shǒu】先【xiān】，买方收到光伏组件时应当与卖【mài】方共【gòng】同取样封【fēng】存样品并签字确认；其次，光伏电站实【shí】际【jì】正【zhèng】式并【bìng】网发电后，买方【fāng】应当在合【hé】同约定的功率衰减检【jiǎn】验【yàn】期间内或者合理期间内，按照【zhào】合同约【yuē】定的程【chéng】序和方法进行检验，并将衰减率不符【fú】合合同约定【dìng】的情形通【tōng】知【zhī】卖方；最后，因光伏组【zǔ】件功率【lǜ】衰减问【wèn】题产生争议诉至法院时【shí】，买方应当及【jí】时申【shēn】请【qǐng】质【zhì】量鉴定，鉴定【dìng】范围【wéi】应【yīng】当包括对光伏组件【jiàn】衰减率不合【hé】格【gé】的原因的鉴定。本期我们选取了一起最高人民法院终审判决的光伏组件质量纠纷案件，对该问题进【jìn】行解析。
【案情简介】
2012年【nián】4月，A公【gōng】司（买【mǎi】方）与D公司【sī】（卖【mài】方）签【qiān】订《采购合同》一份。《采【cǎi】购合同》“合同协议书”部分约定：“本合【hé】同目的是根据合同所规定的【de】方式和标准，在合同规【guī】定的时间内设计制造【zào】和【hé】提供20MW电池组件【jiàn】合同设备【bèi】及有关技术【shù】资料、技术【shù】服务等，本合【hé】同含税【shuì】价为10037.884万元。”双方在《技【jì】术协议》中约定：“3.95)寿命及【jí】功【gōng】率衰减：电池组件的使用寿【shòu】命不低于25年，第一年【nián】衰减≤2％，5年运行期内衰减≤5％，在10年【nián】运行使用期【qī】限内输【shū】出功率衰减不【bú】超过10％，年平均衰【shuāi】减不超过【guò】1％；在【zài】25年运行使【shǐ】用【yòng】期【qī】限内输出【chū】功率【lǜ】衰减不【bú】超过20%。”9-22至【zhì】9-22间，D公【gōng】司在甘肃省某县【xiàn】工业园履行了【le】供货义【yì】务。9-22，A公司20MWp光伏电【diàn】站项目正式并网发电。
此后因A公司拖欠货款，原告D公司向法院起诉，请求判令被告A公司向【xiàng】D公【gōng】司支付货款10037.884万元，并【bìng】支付违约金【jīn】。被告【gào】A公司反诉称，D公司的电池组件【jiàn】存【cún】在【zài】功率衰减等严重质量【liàng】问题，请求【qiú】判令解除合【hé】同、D公司赔偿A公司5360万元。
因双【shuāng】方对【duì】电池组件【jiàn】质量问题【tí】发生争议【yì】，法院委托鉴定机构【gòu】就电【diàn】池板衰减【jiǎn】率是否符【fú】合约定、电池板是否存在隐裂及原因进行鉴定。《鉴定【dìng】报告》表明【míng】：本次抽测的32个样品中【zhōng】有9个样【yàng】品的衰减幅度超过了4.2%的衰【shuāi】减限值，其余样【yàng】品无法给出符【fú】合性【xìng】判定【dìng】。
【裁判结果】
本【běn】案【àn】经审理后【hòu】，最高人【rén】民法院作【zuò】出判决【jué】，最【zuì】终认定【dìng】：虽【suī】然鉴定报告表明，32个样品中至少【shǎo】有9个样品不符合《技术协【xié】议》第3.9条【tiáo】第5）款的【de】约定【dìng】。但该测【cè】试抽样【yàng】时间【jiān】为9-22至9-22，测试【shì】日期为同年9-22至4日。测试日【rì】期距合【hé】同【tóng】约定的并【bìng】网发电时间9-22已经3年，距电站9-22实【shí】际正式并网发电已经【jīng】两年有余。二审中，双【shuāng】方均认可【kě】电池组件输出【chū】功率的衰减即衰减【jiǎn】率受多种因素影响。本案电池组件衰减率不合格如【rú】属于产品自【zì】身质量的因素所致【zhì】，则说明电池组件不符合案涉合同要求的质量标准。如果属于产品自【zì】身质量【liàng】以【yǐ】外的【de】因素所致，则不能说明电池组件不符合合同要【yào】求的【de】质量标准【zhǔn】。A公司主张电池组件衰减率不符合合同约定是电池组件自身的质量不【bú】符【fú】合合【hé】同约定，其对此【cǐ】即负有举证责任【rèn】，但【dàn】其申【shēn】请鉴【jiàn】定的【de】事【shì】项中有对电池【chí】组件存在隐【yǐn】裂原因的【de】鉴定【dìng】，而【ér】不包括电池组【zǔ】件衰减率不合格的原因的鉴定【dìng】。《鉴定报告》未涉及电池组【zǔ】件衰减率【lǜ】不合【hé】格原因的鉴定【dìng】，无法证明电【diàn】池组件【jiàn】衰减率不【bú】合【hé】格的原因，在【zài】不能排除【chú】衰减【jiǎn】率【lǜ】是【shì】电【diàn】池组件自身质量以外原因所致的情况下【xià】，不应支持A公司关于电池组【zǔ】件质量不符合合同【tóng】约定的主张。
【法律解析】
本案是一起典【diǎn】型的因光伏组件功率衰减【jiǎn】超过合同约定标准而引发的质量争议。虽然【rán】本案的鉴定报告表明样品中【zhōng】部【bù】分光伏【fú】组件的功率衰减确【què】实超【chāo】过约定【dìng】标准，但【dàn】终审判决最【zuì】终不予支持买方关【guān】于【yú】卖方组件质【zhì】量不【bú】符合合同约【yuē】定的主【zhǔ】张，究其原因主要【yào】在于以下两个方【fāng】面。
一【yī】方面，买方【fāng】对光伏【fú】组件【jiàn】的功【gōng】率衰减问题未及时提出【chū】异议并通知卖【mài】方。根【gēn】据【jù】《中华人民共和国【guó】合【hé】同法【fǎ】》第一百五十八条规定【dìng】：“当事人约定检验期间的，买受人应当在检【jiǎn】验期间内【nèi】将标的物的【de】数量或者质量不符合约定的情形通知出卖人。买受人怠【dài】于通知的，视【shì】为标的物的数量或【huò】者质量符合约定。当事【shì】人【rén】没有【yǒu】约定检验期间的，买受人应【yīng】当在发【fā】现或者【zhě】应【yīng】当发现标的物【wù】的数【shù】量或【huò】者【zhě】质量不【bú】符合约【yuē】定的合理【lǐ】期间【jiān】内通知出卖人。买受人在合理期间内【nèi】未通知或者自【zì】标的物【wù】收【shōu】到【dào】之日【rì】起两年内未通知【zhī】出卖【mài】人的，视为标的物的数量或者质量符合约定，但【dàn】对标的物有质量保【bǎo】证期的，适用质量保证期，不【bú】适用该两年【nián】的规定。”
因此，若《采【cǎi】购合同》对【duì】功率衰减【jiǎn】问题有约定检【jiǎn】验期间的，买【mǎi】方【fāng】应当在检验【yàn】期间内提【tí】出质量异议【yì】并通知卖方【fāng】，若买【mǎi】方怠于通【tōng】知的，则视【shì】为质量【liàng】符合约定；若《采购合同【tóng】》对功率【lǜ】衰减问题没有【yǒu】约定检验期间的，买方【fāng】在合理【lǐ】期间内未通知或者【zhě】自标的物收到【dào】之日起两年内未通知卖方的【de】，则视为【wéi】质量符【fú】合约定。本案中，买方申请质量鉴定的时【shí】间距电站实际正【zhèng】式【shì】并网发电已经两年【nián】有余【yú】，而买方并没有证【zhèng】据证明在此【cǐ】期间【jiān】已书面通【tōng】知过卖方提出功率【lǜ】衰减质量问题，且买方是在卖【mài】方起诉【sù】主张货款【kuǎn】后才提出【chū】质量【liàng】反诉的。可见，买方未能在合【hé】理【lǐ】期限内及时提出质量异议并书【shū】面通知卖方，是其对光伏组件功率衰减质量责任的主张未能【néng】获得支持的一个重【chóng】要【yào】原因【yīn】。
另一方面，买方未能举【jǔ】证证明功率衰减质量问【wèn】题的原因系卖【mài】方责任。光伏组件输出功率的衰减【jiǎn】即衰减率受多种【zhǒng】因素【sù】影响。买方向卖方主张功率衰减质量责【zé】任不仅应当举【jǔ】证证明功【gōng】率衰减事实【shí】存在，还应当【dāng】证明功率衰减的原因系卖方【fāng】组件本身存在【zài】质量问题导致【zhì】的。本案中，买方在申请质量鉴【jiàn】定时并未申请对组【zǔ】件衰减率不合【hé】格【gé】的原因【yīn】进行【háng】鉴定，导【dǎo】致组件衰减率不合格的【de】原【yuán】因未能查清。而根【gēn】据【jù】“谁主张【zhāng】谁举证”的【de】证据规则，买方未能举证证明功率【lǜ】衰减【jiǎn】的【de】原因系【xì】卖方组件质量【liàng】问【wèn】题导致的，故应当由买方【fāng】承担举证不能的不利后【hòu】果【guǒ】。可见，买方未能举证【zhèng】证明功【gōng】率衰减质量问【wèn】题的【de】原因系卖方责【zé】任，是【shì】其对【duì】光伏组件功率衰减质【zhì】量【liàng】责【zé】任的【de】主张未能获得支持的【de】另一个重要原因。
因此，光伏发电【diàn】工程项目中，买方【fāng】应当重视对光伏组件功率衰【shuāi】减质量【liàng】问题的证据收集和保全工作。首先【xiān】，买方收到光伏组【zǔ】件时应【yīng】当与【yǔ】卖【mài】方共同取样封存样品并签【qiān】字确认；其次，光伏【fú】电站实际正【zhèng】式并网【wǎng】发【fā】电后，买方【fāng】应当在合同约【yuē】定的功率衰减检验【yàn】期间内或【huò】者合理期间内，按【àn】照【zhào】合【hé】同【tóng】约定的程序【xù】和方法进行检验，并将衰减率【lǜ】不符【fú】合合同【tóng】约定的情形通【tōng】知卖【mài】方【fāng】；最后，因光伏【fú】组件功率衰减问【wèn】题产生争【zhēng】议【yì】诉至法院时，买【mǎi】方应当及时申请质量鉴定，鉴定【dìng】范围应当包括对光伏【fú】组【zǔ】件衰减率【lǜ】不合格的原因的鉴定【dìng】。
